若问一名体育特长生辗转于学习和体训之间有多痛苦，你大概会得到一大堆夸张的描述：筋疲力尽、压力山大、根本没有假期……

而对于我校国际法学院2011级的刘扬来说，她的回答则要轻描淡写的多：“回想大学这四年，最轻松的应该是大三吧。那时候训练基本停了，终于能够专注去做一件事了，就是司考。”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司考，让大多数没有体训压力的普招法科学生都叫苦不迭，对刘扬来说，却成了大学生活里难得的经历。大半年早出晚归，与复习资料耳鬓厮磨，与英语教材朝夕相依。这般“轻松”，让自认基础不好、在学习上并不见得聪明的刘扬，以409分顺利通过了司考，还有英语四级。

体育特长生——校园里确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在球场与教学楼之间来回奔波，挥汗如雨静默坚守。

球场血汗，玉汝于成

刘扬第一次接触乒乓是在六岁半。不见得热爱，没太多天赋，更没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雄心壮志，打球，只是因为家族传统：姥爷曾经怎样逼迫了妈妈，妈妈便就怎样逼迫了她。进专业队是个什么概念？小刘扬并不知晓。对那时的她来说，打乒乓不过是一种“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要做好每一次的训练、理所当然的要为每一次比赛全力以赴，连她口中“奇迹般”的打进了专业队，大概也是天道酬勤的“理所当然”。

然而，专业队的日常绝不同于普通人印象中的燃情岁月。当打球变成了一份工作、一项事业，“重在参与”不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输赢”才是每一个球员都面对的东西。专业水平的竞技里，没有一场比赛能够掉以轻心。想赢，只能加倍的刻苦。即使到了崩溃的边缘，也只能咬牙继续向前。因为队里每个人的肩头，都已扛着重重的压力。

“在大学的团队里最幸福的就是并肩战斗的亲密。”刘扬说道，“大学肯收我们，肯给课业基础薄弱的我们机会，我们更有责任要为学校争光赢球。鞭策我们拼命训练的，是对法大的责任感与感激。”

奥林匹克精神固然感人，可真实的赛场却避免不了残酷的排名。刘扬在一场场竞技里越发懂得，比赛不可能不问结果，“努力”也并不可以让输球变得正当。“努力”搭配“赢球”，才是一个球员应该交出的合格答卷。

然而，作为一名专业运动员，在严苛的训练中，最无法避免的就是受伤。越想训练，便越不能训练——刘扬遇到的，正是这样的痛苦。手肘的受伤，让她不得不暂时与朝夕相伴的球台说声再见。

“你一打球就疼的厉害，可是不打，就看不见未来。”刘扬说着，不经意的抬起右手看了看。伤痕已被时间抚平，但当时的痛楚却跨过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最终塑造了如今这个看起来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刘扬。时值今日再回首，刘扬说她其实对这份经历心怀感激。现在的她才可以对生活中的挫折和困难泰然处之，时时要求自己不留后路、全力以赴，而不是在“失败了我该怎么办”里无谓纠缠。

刘扬的训练故事里可以说浸满了血汗。乒乓给刘扬的，除了胜利的荣誉之外，更深刻的，最深刻的，是坚强的意志品质和敢于面对挫折和困苦的精神。当被问及对乒乓的感情时，刘扬说道：“一件事想要做好，首先要让自己学会去爱，只有爱上所做的事情并沉浸其中孜孜不倦，你才可能真正的做好。“

老天垂爱“笨小孩”

大多数人可能都有这样的偏见：体训生之所以成为体训生，是因为他们不爱学习或者学不好，所以才选择了运动。刘扬则告诉我们：国家一级运动员是可以直接挂靠本科文凭的。选择来念大学的他们，大多都是因为真心希望能够读书、能够学到真东西。

一度远离了校园，他们往往不像普招的同学有中学打下的基础。至于英语，更只能从零开始。和普招生比起来，他们可以说蛮“笨”。刘扬自白，大一的英语课对她就是一种煎熬。老师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罢了，同学们课上的轻松自如、对答如流更让她备受打击。“大家都能做好的事，偏偏只有我做不好”——这样的念头，逼得刘扬“发了疯”。每天强迫自己背单词、背课文、听听力。新概念上的文章，每天不背完一篇，就绝对不会睡觉。一段听力材料，听不懂，就一遍又一遍的重播，直至每个句子都在头脑中清晰。同时，专业课的学习对刘扬来说也绝非易事。一件事做到最好，永远不可能只靠蛮力。乒乓打到专业级别，也就成了一件极其“烧脑”的事情。每天下午在球影起伏的轨迹里沉溺，已是绞尽脑汁；晚上却又不得不把自己钉在教室和专业课较真。那种精疲力竭，“脑袋完全是蒙的”。刘扬说，没有经历过高中学习的她，天天抓着室友询问“你们高中是怎么学的”之类的问题，问到最后，身边人一听到她的发问便是“好烦啊，怎么那么多问题”。

苦心人，天不负。大一上的期末考试，刘扬的法理学导论出乎她意料的考了84分。这个分数离“学霸”水平确实尚远，却给了拿惯了球拍，远离纸笔多年的刘扬以信心与勇气：自己，并不比普招生差。不耍小聪明，不乱听信所谓重点，就“笨笨地”背完老师课上的所有知识点。那之后的几次期末里，刘扬的成绩都不赖。即使在忙于训练的大一大二，专必也大多在85上下。

“我不聪明，凡事就要早做准备。就像司考，别人也许可以从六月份才着手准备，而我二月份就开始了。”球队的经历告诉刘扬，有天赋、聪明，并且刻苦勤奋的人，确实可以抵达常人难以企及的云端；但天赋稍缺、也不怎么聪明的，只要“笨笨”的较真下去，也并非不可以攀上高峰。

这409的司考成绩，刘扬表示她在得知时并不惊讶——因为曾经倾心付出。复习那半年里“每天第二个到文渊阁自习者”的她，首先讲起的却是那位始终先她一步到自习室的同学是如何如何的刻苦。不难看出，刘扬钦佩的，是那些勤奋、坚持之人。

她还笑侃自己现在真不“浪漫主义”。是个“笨小孩”，便不妨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赢得老天的垂爱。

球影里的韧劲

采访至此，刘扬忽然说：“你们别把我太拔高了，写写我们的团队吧。团队里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看着现在队里大一大二的师弟师妹们，我觉得他们是在走我走过的路。”

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没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有的只是训练、学习，学习、训练。体训生们的大学生活，恐怕是普招生们很难想像的艰苦与压抑。他们要在失去每一个下午的情形下，用其他时间，排完和普招生一样多的课。他们的日历里也不会出现寒暑假，在其他同学拖着行李箱陆续回乡的时候，他们却要开始集训备战大学生乒乓球赛。提到当年的夏训，刘扬不无感慨：其他同学在冷气充足的教室里尚埋怨着天气的炎热；拼搏在没有空调的训练场上，一次次中暑晕倒后的他们，却不得不在缓过劲来之后，立马投入新一轮的训练里。讲完这些，刘扬却又笑笑，告诉我们，人生总有取舍，她相信，想成为优秀的人也必定要承受得起痛苦和煎熬。

打球和学习、做人有很多时候都是相通的。刘扬，她也不过是法大乒乓人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她说，球打的最好的人，往往也是队里学习最好的人。能够顶住体训压力的队员，都有着一股不甘落后的牛劲。这落到学习上，便是无数个周末、假日的疯狂自习。对于一个优秀的人来说，放弃自己既定的目标，常常是比坚持下去更让人痛苦的事情。采访中，刘扬认真地反复强调，她觉得她的师弟师妹们，都有着较之于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拼劲，都比她更严苛的要求着自己。作为师姐的她，看着他们，也只能尽可能的用自己的经历给他们最大的安慰与指引，陪他们熬过这每个乒乓球体特生都逃不过的艰辛岁月。

而法大的乒乓人，或许也就是凭着这一份较真，一年一年渐入佳境。全国大学生比赛团体和单项冠军、北京高校乒乓球赛团体与单项冠军……一次又一次，他们用球拍为法大争得荣耀与辉煌。

时光飞逝。不多时，刘扬便要离开法大的校园了。如今她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虽然专业完全不对口，但是她也并不担心。带着球队赠予她的坚毅品质，再大的困难，她也有信心一点一点将其消解。她还表示在求职时，单位很看重她的特长，让她再一次看到，自己在乒乓球上付出的心血正一点一点给她回报。

乒乓上下跃动，球拍呼啸生风。在刘扬离开之后，还会有更多新人接过她肩头的担子，接下她心头的责任，带着对法大的感激，代表学校挂帅出征。只愿，所有与球影为伴的同学们，都能熬过体训与学习的双重压力，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人生。

（实习通讯员/罗雨荔 陈纤云 图片编辑/陈睿 编辑/陈睿）